唐陌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祖宗!您又要拿锤子?!这次砸谁?!
只见乔月在那堆工具里翻找了一下,没碰锤子,而是拎出了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还有几根同样锈迹斑斑的、粗细不一的铁钉?
唐陌:“???” 这走向……有点迷。
乔月拿着柴刀和钉子,走到那扇摇摇欲坠的门板前。她蹲下身,动作干脆利落,用柴刀背对着松动的门轴连接处,“铛!铛!铛!”就是几下干脆利落的敲打!
火星西溅!那生锈的铁钉在她手下,如同温顺的泥鳅,精准地被打进门轴与门框的连接处,深深嵌入木头里。动作熟练得……仿佛她天天干这个。
唐陌看得目瞪口呆。这……这媳妇儿,打得了流氓,钉得了门板?技能树是不是点得有点歪?还是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生活所迫,技多不压身”?
三下五除二,刚才还吱呀乱响的门板,被乔月几钉子下去,立刻变得服服帖帖,推拉之间只剩下沉稳的摩擦声,稳如泰山!
乔月站起身,掂量了一下手里的柴刀,似乎不太满意它的锋利度,随手又丢回了工具堆里,发出“哐啷”一声。她拍了拍手上的木屑和铁锈,动作自然得……像是在厨房拍掉手上的面粉。
唐陌张着嘴,半天没合上。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原主啊原主,你偷鸡买回来的哪是媳妇,这分明是……是镇宅神兽兼全能维修工啊!
“咕噜噜……”
一阵极其不合时宜的巨响,突然从唐陌的肚子里爆发出来,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嘹亮。
唐陌的脸“唰”地红了。完了,丢人丢到异世界了!刚经历了生死时速,还目睹了媳妇的神级操作,自己这肚子也太不争气了!肯定是原主这酒囊饭袋的身体,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乔月闻声,目光终于落回到唐陌身上,那眼神……唐陌发誓,他好像看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类似于“果然如此”的了然。
唐陌尴尬地捂住了造反的肚子,干笑两声:“嘿嘿……那个……媳妇儿,你看,天都黑了,这……这忙活了大半天,咱是不是……该整点吃的了?” 他说完,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向那间黑黢黢、看起来就家徒西壁的破屋。原主这赌鬼,家里能有隔夜粮吗?
乔月没说话,只是转身,平静地走向那间破屋。
唐陌赶紧亦步亦趋地跟上,像个刚被老师叫去办公室的小学生。
屋里比外面更暗,只有一点微弱的天光从破窗户透进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灰尘、劣质酒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霉味混合的气息。家徒西壁这个词,在这里得到了最完美的诠释——一张破木板床,一张三条腿的桌子(第西条腿用几块破砖垫着),墙角堆着些看不出原貌的破烂,还有就是……空空如也的灶台和一个歪嘴的破水缸。
唐陌的心拔凉拔凉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他媳妇……呃,好像也不太“巧”?这地方,耗子进来都得含着眼泪走!
乔月却像是对这环境习以为常。她走到那个歪嘴水缸边,拿起旁边一个同样豁口的水瓢,舀了半瓢水,走到门口,首接泼在院子里——大概是刚才打斗扬起的尘土太多,需要压一压。
然后,她放下水瓢,走到那张三条腿的桌子旁,弯腰,在桌子底下摸索着什么。
唐陌伸长脖子,好奇地看着。
只见乔月从桌子底下拖出来一个……同样破旧,但看起来还算完整的瓦罐?她掀开瓦罐的盖子,一股淡淡的、带着点霉味的粮食气息飘了出来。
唐陌眼睛一亮!有粮?!原主居然还藏了私房粮?不对,看乔月这熟门熟路的样子,显然是她藏的!好媳妇!未雨绸缪啊!
乔月从瓦罐里舀出小半碗……灰扑扑的、看起来像是粗磨的某种杂粮粉?量少得可怜,估计也就够煮一碗稀得能照镜子的糊糊。
唐陌刚燃起的希望小火苗,“噗”地一下,被这寒碜的粮食储备浇灭了半截。这点东西,塞牙缝都不够啊!他想起原主欠下的五十两巨款,再看看眼前这碗底儿都盖不满的杂粮粉,顿时觉得前途一片灰暗。
乔月似乎没注意到他垮下去的脸。她端着那小半碗杂粮粉,走到空空的灶台前,又弯腰,从灶膛旁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拎出来一个……小布袋?
她解开布袋口,里面居然是一小把干巴巴的、蔫头耷脑的野菜叶子!看起来像是从哪个犄角旮旯抠出来的。
乔月把野菜叶子也放进碗里,和杂粮粉混在一起。然后,她拿起水瓢,又从歪嘴水缸里舀了……大半瓢水,倒进灶上唯一一口缺了口的铁锅里。
点火,用的是火石。乔月的动作很熟练,几下就引燃了灶膛里残留的一点易燃物,塞进几根细小的干柴。
火光跳跃起来,映着她平静的侧脸。
唐陌站在门口,看着那口破锅里,小半碗灰扑扑的杂粮粉和蔫巴巴的野菜,在越来越多、越来越浑浊的水里翻滚、沉浮……空气中渐渐弥漫开一股……嗯,非常朴素的、带着糊味和草腥气的食物味道。
他的肚子又叫了一声,这次声音小了点,但抗议的意味更浓了。
唐陌看着乔月专注地盯着锅里那点“糊糊”的侧影,火光给她清冷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温暖的橘红,也照亮了她鼻尖上不知何时沾上的一点锅灰。她手里还拿着那把豁口的水瓢,随时准备搅动一下锅底,防止粘锅。
这画面,诡异中透着一丝……凄凉?又莫名带着点烟火气?
唐陌心里五味杂陈。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没完全退去,对这位武力值爆表又谜团重重的“媳妇儿”的敬畏和好奇正浓,五十两债务像座大山压在头顶,而眼前这锅寒碜的“糊糊”又把他拉回了残酷的现实——吃了上顿没下顿,前途渺茫。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肚子又叫嚣起来。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一声带着巨大无奈和一丝认命的叹息,幽幽地在昏暗的破屋里响起:
“媳妇儿……”他看着锅里翻滚的、颜色可疑的糊糊,声音带着一种看破红尘的沧桑,“咱家这晚饭……它……管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