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中条山

第22章 无根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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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血色中条山
作者:
香蜜湖的马剑星
本章字数:
8854
更新时间:
2025-07-07

杨振华飞快赶到小庙门口,见两扇小门紧闭着。他伸手推门但没能推开,便高一声低一声的喊叫起来,里面没人回应。他把耳朵贴到门缝上,仍是任何反应也没有。他急得出了一头汗,干着急的没有办法。

何英赶上来,推推左边的门,又推推右边的门,见门上的很死,便说:“是从里面关上了,看样子他不会有啥事,别喊叫了,等他一会儿醒过来再叫他开门吧。”

“他......不会死了吧?”杨振华十分担心的问道。

“应该不会吧,他一定是被吓昏头了。你看那条狼为啥蹲的那么远,它一定是三番五次的弄不开门,只得坐在那里与小福拼时间了。一旦小福经不起时间的煎熬,就上了它的圈套。”何英分析着眼前的情况说道。

“狼有那么精明吗?”杨振华似乎不太相信她的话。

何英点点头说:“狼是一种既凶残又狡猾的动物,所以,当你遇到狼时就必须多长个心眼。既要敢与它搏斗,也要想办法打击它的要害,不然是要吃亏的。”

“狼的要害是哪里呀?”他有些打烂砂锅问(问)到底。

何英迟疑一会儿说:”我也没有和狼博斗过。不过你想呀,凡是动物的要害不外乎就这几个部位,一是心脏、二是头部、三是脖子。如果你手持利器,比如说有刀,可以首刺它的心脏,把它刺死;如果你手中有根木棒,就像刚才,假如那家伙不走,你就会一棒子打到它的头部,把它打懵;如果你赤手空拳,那就要找机会儿卡它的脖子了......”

“嗷!想起来了,俺们村里就有个小伙儿,嗯、比我大几岁吧?好像是前年的事。他爹和娘起的很早去拐辘轳浇地,让他把饭做好给送过去。把饭做好后他提着饭罐就往地里去,那时天刚蒙蒙亮。还没有走到他家的地头,不知从哪里窜出一条狼,一下子把他扑翻在地。那小伙儿可厉害了,和狼一翻一骨碌地打了起来。他一边打着一边喊着,后来被狼压在身下。那只狼张口就去咬他的脖子,却被他两手拼命的掰开了俩嘴片。狼死活就是咬不住他,就这样他俩僵持了好久。后来他爹娘听到了喊声,操起锄头奔了过来把狼给打跑了。到现在他的脸上还落下一个大疤瘌,听说那是狼的舌头舔的......”振华心有余悸地讲述着,又想起刚才自己的举动“扑哧“一声笑了。

何英也笑了:“你看恶狼再厉害,只要你敢于去反抗它就不能把你伤害。刚才你做的就很棒,你村里的小伙儿也很棒!如果他当时被狼吓昏了,不成了狼的美餐了?”

杨振华会意的点点头,他似乎明白了何英姐说的话有更深一层的含义:“我知道姐姐说的意思,只要我们团结起来打小日本,也一定能把他们打跑的。”

何英欣慰的拍拍他的头:“真乖,明白就好......”

俩人正谈的投机,忽听门内传来低微的喊声:“水——水——”

“小福,你醒了?”两人同时朝庙内喊道。

“水......水......。坷垃哥快来救我......我要死了......”小福有气无力的在里面求救。

“你快把门弄开呀,狼被赶跑了,你别怕,我们来救你了......快起来把门弄开呀。”振华和何兵极力在提醒他。

小福在里面费尽了吃奶的力气,拼命的抓住了门布,颤颤兢兢地使自己站了起来。他在黑暗中努力的摸索着门板后面的门栓,用了很久才算把门打开。还没等杨振华上去扶住他,就“呼嗵”一声又倒在地上。

小庙内黑咕隆咚啥也看不见,杨振华半蹲着身体摸到了小福的头部。然后双手卡住他的胳肢窝将他扶坐起来,何英也紧接着坐在小福身边,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两人“小福、小福!“喊了半天,终于听到了他的回应。但是仍是一个字”水——水——”

何英把脸凑到小福的额头,发现他额头滚烫滚烫的。又依偎他的脸仍然是热得厉害。并且呼吸急促,浑身发颤、牙齿不住的“咯咯咯”发出声响。她知道这是在发着高烧,而且己经把他烧的有些迷糊了,得赶快想办法去搞些水来。一来可以缓解他剧烈的干渴,二来用水帮助他物理降温。

于是招呼杨振华道:“坷垃!快去想办法弄些水来!”她几乎是用命令的口吻。

杨振华见何英姐如此急迫,知道小福的情况不太好。也没有多问,便在黑乎乎的庙里寻找起能盛水的器皿来。小庙屁股大的地方,一会儿功夫便在里面转了几圈,但是什么可以盛水的东西也没有找到。只有神龛上挺大的香炉似乎还有些用途,他用手摸了摸,里面满满的尽是香灰。他想就用它盛水吧,便上手准备搬起来倒掉里面的香灰。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搬了几下,那东西竟是巍然不动。原来那是用石头雕琢的,不光又大又厚,而且还是和石案连成一体,你如何能搬得动哪?

他急得浑身冒汗,正要给何英姐汇报情况,却听姐姐又在紧急的催促:“找到没有啊?”

“没有。”他沮丧的低声回答。

“再找找!不管是啥,只要能盛水就行!”

何英的催促使他有些不耐烦:哎呀!我太知道能盛水就行,可就是没有吗,我也不能给你屙一个碗来。嘿!我都急死了,还催......但他没有说出来,如果说出来,就显得自己太没有教养了。

找不到东西心中急躁,但是不找还是不行。万一把小福给渴死了,自己一辈子心里都不会安稳的。杨振华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像无数个苍蝇在里面嗡嗡碰壁一样恶心。他索性趴在地上,跟瞎猫逮老鼠一样顺着墙根,一寸不落的继续搜寻。

何英抱着小福嘴不停的叫喊,可是他一会儿哼哼唧唧,一会儿又没了声响。她看势不妙,赶快掐住他的人中。你别说这一招还挺管用,不一会儿,小福又断断续续的喊着:“水——水——”

杨振华的双手像两个五指抓(原始的生产工具),相互交换着前仆后继向里面搜索。突然他的手掌停止在神龛下面的小旮旯里,同时他兴奋的喊道:“哈哈,这下真是瞎猫逮住死老鼠了,总算让我找到了。”

何英也不问找到了什么,脱口而出:“快去弄水!”

“去哪弄?“

“傻子,河里不是吗?“

“嗯!好好!马上、马上!“杨振华一边回答一边迈出小庙门槛,快步来到通往山下的小路口边。稍停片刻判断了一下方向,便疾步向山下走去。

杨振华找到的是一个破碗,许是哪位讨饭的嫌它盛不了许多的饭了丢在这里。尽管是黑夜,他仍然能觉察到碗里面非常的脏。但他没有别的选择,这是眼下唯一的能够盛水的东西,也只能盛到碗的总量的二分之一。

他急急匆匆的往山下赶,突然脚下一滑,一屁股蹲在地上像坐滑梯一样“哧溜溜”滑出去五六米远。多亏小路拐弯,被一丛灌木挡住了身体,没有酿成不良后果。他站起来拍打着被坚硬的碎石磨得发烧火燎的屁股,发现裤子被磨破两个大洞,屁股蛋上感觉到有股凉风”嗖嗖”的往里钻。他很懊恼:这让明天怎样见人呐?

可他眼下也没有啥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立在那里迷瞪了一小会儿,只得继续下山取水。哎!先解决好燃眉之急再说吧。

走了两步还在心理提醒自己:慢些走吧,别把这个破碗再摔碎了可就抓瞎了,这个也算是个救命的东西了。

山下的河谷里传来一声狼吼,尽管很远但声音很恐怖,杨振华的脚步嘎然而止。他不敢再继续下山,那只也许就是刚才自己吓跑的恶狼,正在河边等着他呐?自己现在手中只有一只破碗,无论如何也赶不走那只狼了。

他有些毛骨怵然的感觉,朝山下望去,没有发现那两只绿色的光柱,说明狼离他还有一段的距离。现在撤离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再拖延下去或许就没有机会了。他这又饥又饿的小身体,怎样也跑不过凶猛的恶狼。

于是乎忘记了自己的职责,疾步如风地往回跑,登上了平台。转身向山下看看,并没有狼在后面追来,也就不再担忧了,坐在台沿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何英苦苦等着水赶快来到,却久久不见杨振华的影子。她虽然知道上下一来回的确需要一些时间,但心急如焚地时候总是觉得时间和自己作对。她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发现这庙堂内实在黑暗,恐怕一会儿水来了喂小福喝水也不方便。便努力把小福抱起来,一步一挪的来到外面。刚刚迈过门槛,便瞄见杨振华坐在崖边的身影。

她以为杨振华跑累了在哪儿休息,喜出望外地喊道:“坷垃!快把水端过来呀,到这里再歇吗。”

杨振华听到何英姐的喊话如梦初醒,是啊!水哪?我咋空着手跑回来了?这没水可咋向她们交待呀,小福还等着用水救命呐。他一时急起,边应着边出溜下平台去了。刚刚站稳脚跟,想着不对头。这一上一下又得多长时间耽搁,况且下面还有狼在那等哩。他想着自己太没材料了,一声狼叫就失魂落魄。刚才打狼的勇气哪去啦?那是有英姐在身边给自己壮胆吗?她还夸咱是个男子汉哩,咋就这么怂呀。不行!还得下去。于是应了一声“马上!”,出溜一下就往山下跑去。

何英瞄了一眼他突然消失的背影,心里犯了嘀咕:咋回事这是?

一声狼吼传来,她很快就明白了,娘哎!下面还有个吃人的玩意哩,咋就让他一个人儿去冒险呀,万一出个事可该咋办。于是不自主地喊了一声:“你回来!”

“我在这呐,你是谁呀?……那么大声…… 吓我一身汗。”小福突然开口了,似醒非醒,有气无力。

何英猛然醒悟,这边怀里还有一个哪,本来打算去追振华的念头也打消了。这边也离不开人呀,你离开了,万一这边再来一条狼那可咋办。那一个好歹还能跑,还能反抗一阵子。这个可是个半条命的,没有丁点的逃生可能。

她焦虑万分地这边看看,那边瞅瞅,心里像猫抓一样,每道印子都是血迹。

“你是谁?是娘吗?我要喝水,我要喝水!”小福仍是胡梦颠倒的喃喃细语。

“我是姐,是你何英大姐,记得不?忍一忍,再忍一忍,马上你坷垃哥就把水弄来了,小兄弟乖啊!”

小福突然好像有点清醒了,说:“他去哪弄水,有狼,很大一条狼,吓死我啦,我怕,我怕!”

小福的话更加是何英放心不下,一边安慰着小福,不停地朝坡口张望,她多么希望坷拉能立马站在自己的面前。

振华终于来到河边,他警惕地西周瞅瞅,没有狼的踪影,赶快蹲下把那个破碗洗了洗,举起来透着光亮看看,似乎己经很干净了。又在水里涮了一下,舀一碗自己先来几口,然后重新舀一碗开始上山。

走到半山腰,眼看要大功告成。突然身后传来一声狼叫,就在刚才他取水的地方,他吃惊地手一抖,碗里本来就不多的水洒落一半。一半就一半吧,快跑吧,狼追来了一半也没有啦,于是撒丫子就往山上蹿。

眼看着就到那个坡口了,他的胆子又壮大了,停下脚步向后看,真是万幸,狼并没有追上来。总算松了口,你不来咱也就不需要慌慌张张了,舒口气 开始登上最后一段山坡。这关口他瞄了一眼碗里的水,哎呀不好!水咋就没有啦。

这时突然传来何英的喊声:“坷垃——坷垃——,你上来了吗?不行就回来吧,姐去弄水。”

耽误了半天功夫,连点水都没弄上来,小福还等着救命哩,能空着手上去?他责怪着自己心急得只想尿尿,突然眼前一亮。哎——这不是现成的水吗,听大人们说童尿还能治病哩,不如就来个现成的吧。

他一面解开裤带一面在心里祷告着:小福呀,你可别怪哥啊,我也是没有办法啦,等天亮了我再给你弄干净的水喝吧。

何英把小福安置躺下,正要去喊杨振华过来,看见他慢慢腾腾地走了过来,一声不响地伸手递过来一个破碗。

何英没有在意杨振华的举动,接过破碗说道:“快来帮忙让他喝......”

杨振华蹲下扶着小福的头,何英一手卡着小福的颌骨使他的嘴尽量张开,然后将破碗里“水“徐徐灌进了小福的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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