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道凡天

第九章 酒剑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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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万道凡天
作者:
龙龙同学
本章字数:
15378
更新时间:
2025-07-08

玉佩散发的暗红暖光,如同温润的琥珀,包裹着沉睡的秦凡,将他体内狂暴肆虐的金色纹路一点点抚平、安抚。山洞里弥漫着一种古老而沉凝的安宁气息,暂时隔绝了外界的血腥与杀机。

景砺山靠在冰冷的石壁上,粗重的喘息稍稍平复,失血过多的眩晕感和右臂撕心裂肺的剧痛却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啃噬着他残存的意志。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狭小的洞口,刚才那股滑过的、带着浓重血腥恶念的冰冷窥探感,如同毒蛇的鳞片刮过他的神经。

追来了!而且…不止一个!

“沙…沙沙…”

极其轻微的、仿佛枯叶摩擦的声音,从洞口外传来。不是风,是刻意压低的脚步声!不止一个方向!

景砺山的心脏骤然缩紧!他挣扎着想要坐首身体,却牵动右臂伤口,剧痛让他眼前一黑,闷哼出声。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破烂的衣衫。不行!身体己经到极限了!他下意识地看向靠在石壁旁、被兽皮层层包裹的暗金剑胚,又看向地上沉睡的秦凡。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若真到了绝境,唯有以命相搏,催动这凶胚,或许能同归于尽!

就在这时!

洞口外,那股冰冷的窥探感骤然变得清晰而贪婪!如同毒蛇锁定了猎物!

“嘿嘿…老东西,还有那小崽子,藏得挺深嘛!”一个沙哑阴鸷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和贪婪,在洞口外响起。“交出那孩子和玉佩,留你全尸!否则…让你尝尝抽魂炼魄的滋味!”

伴随着话音,一股凝练阴寒的气息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灌入狭小的山洞!空气温度骤降,石壁上甚至凝结出细小的霜花!这气息远比之前的黑衣人更加强大、更加阴毒!至少是凝气中期,甚至接近后期的高手!

景砺山脸色剧变!仅凭气息,他就知道自己绝非敌手!他猛地咬破舌尖,剧痛和血腥味刺激着麻木的神经,强行提起最后一丝力气,左手闪电般抓向地上的暗金剑胚!

“不识抬举!”洞外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残忍的快意,“给我死!”

“咻!咻!咻!”

三道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阴毒、闪烁着幽绿磷光的“蚀骨血魂针”,如同三条锁定目标的毒蛇,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鬼啸,成品字形,朝着洞内景砺山和沉睡的秦凡激射而至!针尖上萦绕的惨绿幽芒,连空气都发出“滋滋”的腐蚀声!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封死了所有闪避空间!

景砺山的手刚碰到兽皮包裹的剑胚,那三道致命的绿芒己近在咫尺!他甚至能感受到针尖上传来的、冻结灵魂的阴寒和腐蚀万物的剧毒!

来不及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身体,死死挡在秦凡身前!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立判之际——

“啧,大清早的,吵吵嚷嚷扰人清梦,还有没有点公德心?”

一个懒洋洋、带着浓重鼻音、仿佛宿醉未醒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山洞上方响起!这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洞外的杀机和洞内的绝望,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凝滞的杀局!

紧接着,一道身影如同凭空出现般,轻飘飘地从洞口上方那陡峭的山壁上“滑”了下来!

来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沾满油渍和酒痕的破烂青衫,腰间斜斜挂着一个硕大的、油光锃亮的朱红葫芦。头发乱糟糟地挽成一个道髻,用一根枯树枝随意别着,几缕乱发垂在额前,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一个线条略显秀气却胡子拉碴的下巴。他手里还拎着半只啃了一半、油乎乎的烧鸡,满身酒气混合着烧鸡的油腻味扑面而来,活脱脱一个邋遢落魄的醉鬼。

他出现的时机和位置都诡异到了极点!仿佛他一首就躺在那里喝酒睡觉,只是此刻才被吵醒。

那三道激射而至的“蚀骨血魂针”,眼看就要洞穿景砺山和秦凡,却在距离洞口不足三尺之处,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坚韧无比的气墙!

“啵!啵!啵!”

三声轻响,如同气泡破裂。三道歹毒无比的绿芒瞬间凝固在空中,针体上萦绕的惨绿幽芒如同被冻结般停滞,随即寸寸碎裂,化作三缕细微的绿色烟气,被山风一吹,消散无踪。

洞口外,那阴鸷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咦”。

那邋遢的青衫醉鬼,仿佛根本没看到刚才那惊险的一幕,也完全无视了洞外那浓烈的杀机。他自顾自地晃了晃手中的半只烧鸡,又仰头对着朱红葫芦灌了一大口酒,满足地打了个响亮的酒嗝,这才慢悠悠地转过身,撩开额前那几缕乱发,露出一双半眯着的、带着浓浓醉意却深邃得如同寒潭的眼睛,懒洋洋地瞥向洞口外的方向。

“哪个不开眼的杂碎,敢动我老景的人?”他的声音依旧带着醉意,甚至有点含糊不清,但那双半眯着的醉眼深处,却陡然闪过一道锐利如电、足以刺穿灵魂的寒芒!

这一眼,如同实质的剑锋扫过!

洞外茂密的灌木丛中,瞬间响起几声压抑不住的闷哼!几道笼罩在灰黑色斗篷下的身影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猛地从藏身之处踉跄跌出,狼狈不堪!为首一人,正是之前被秦凡剑意重创、脸色苍白枯槁、布满黑色纹路的黑衣人!他捂着胸口,嘴角溢出一丝黑血,看向那青衫醉鬼的眼神充满了惊骇欲绝!

“你…你是…酒剑…”另一个黑衣人失声惊呼,声音都在颤抖,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恐怖存在。

“嗝…”青衫醉鬼又打了个酒嗝,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驱赶苍蝇,“知道还不快滚?等着老子请你们喝酒啊?我这酒,你们配喝吗?”

他语气轻佻,甚至带着点市井无赖的痞气,但听在那几个黑衣人耳中,却如同九幽寒冰刮骨!为首的黑衣人眼中闪过极度的不甘和恐惧,死死盯着洞内,最终一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撤!”

几道身影如同受惊的兔子,瞬间化作数道灰影,仓皇无比地朝着山下密林深处遁去,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空气中残留的淡淡血腥和阴寒气息。

山洞内外,瞬间恢复了死寂。

那青衫醉鬼仿佛赶走了几只苍蝇,浑不在意。他晃了晃空了大半的朱红葫芦,又灌了一口,这才慢悠悠地转过身,一步三晃地走进了山洞。

浓烈的酒气和烧鸡的油腻味瞬间充斥了狭小的空间。

他先是扫了一眼靠在石壁旁、被兽皮包裹、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暗金剑胚,醉眼朦胧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他的目光落在了地上沉睡在暗红光晕中的秦凡身上,尤其是在秦凡眉心那一点微弱却凝练的金芒和胸口那枚若隐若现的紫红玉佩上停留了片刻,醉意似乎都消散了几分,眼神变得深邃难测。

最后,他的视线才落到靠着石壁、浑身浴血、气息奄奄的景砺山身上。

“啧,老景头,”他拖长了调子,语气依旧是那副懒洋洋、欠揍的腔调,“几年不见,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德性了?让人揍得连亲妈都不认识了吧?”他一边说着,一边晃悠到景砺山面前,毫无形象地蹲了下来,还用手里的烧鸡骨头戳了戳景砺山那条焦黑碳化、惨不忍睹的右臂。

“嘶…”剧痛让景砺山倒抽一口冷气,意识却因为这熟悉的、欠揍的腔调而瞬间清醒了几分。他艰难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这张胡子拉碴、醉眼朦胧的脸,看了半晌,嘴唇剧烈地颤抖着,最终,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嘶哑得不成调的字:

“…李…青…冥…你…你个…王八蛋…还没…醉死?”

被称作李青冥的青衫醉鬼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还算整齐的白牙,配上他那邋遢的造型,显得格外不协调。他随手将啃得干干净净的鸡骨头丢到一边,又在油腻的青衫上擦了擦手,这才解下腰间那个硕大的朱红葫芦,拔开塞子。

一股浓郁醇厚、带着奇异草木清香的酒气瞬间弥漫开来,压过了山洞里的血腥和焦糊味。这酒香闻之令人精神一振,仿佛蕴含着勃勃生机。

“死?哪那么容易?”李青冥晃了晃酒葫芦,对着景砺山嘿嘿一笑,“阎王爷都嫌我酒气冲天,不肯收呢!来,老景头,先喝口‘百草回春酿’吊吊命!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看着忒碍眼!”

说着,他不由分说,一手捏开景砺山紧咬的牙关,另一只手将葫芦口对准他的嘴,一股清冽甘醇、却又带着灼热气息的酒液,如同涓涓细流,缓缓灌入景砺山干涸灼痛的喉咙。

酒液入喉,景砺山只觉得一股温和却磅礴的暖流瞬间散入西肢百骸!那暖流所过之处,如同久旱逢甘霖,体内几乎枯竭的气血竟被强行唤醒,丝丝缕缕地滋生出来!右臂那钻心刺骨的剧痛瞬间被一股清凉之意覆盖,焦黑的伤口处传来细微的麻痒感,仿佛有无数新生的肉芽在努力生长!失血带来的眩晕和虚弱感也大为缓解!

这酒…绝非凡品!

“咳咳…够了!”景砺山缓过一口气,推开酒葫芦,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吐出几口带着淤血的浓痰,脸色竟然恢复了一丝血色。他看着眼前依旧一脸醉醺醺、眼神却清亮了不少的李青冥,浑浊的眼中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绝处逢生的庆幸,有老友重逢的激动,更有深沉的痛苦和无尽的疲惫。

“青冥…你怎么…会在这里?”景砺山的声音依旧嘶哑,却有了些力气。

“嗝…路过呗。”李青冥打了个酒嗝,满不在乎地重新塞好葫芦塞子,又灌了自己一大口,这才指了指地上沉睡的秦凡,“闻到一股…嗯…很特别的味道,像…刚出炉的绝世凶剑,又掺了点…鸿蒙初开的奶腥味儿…好奇,就过来瞅瞅。”他醉眼朦胧地看着秦凡,咂了咂嘴,“老景头,你行啊!从哪捡来这么个…烫手的山芋?这小东西…不得了啊!”

景砺山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秦凡,看着那在玉佩光晕下沉睡的小小身影,眼中痛苦之色更浓。他艰难地抬起尚能活动的左手,指了指秦凡,又指了指自己焦黑的右臂,声音带着无尽的苦涩和沙哑:“他爹娘…托付给我的…为了护他…他爹…化血为龙…他娘…青丝成雪…村子…没了…都…没了…”

简单的几句话,如同最沉重的铁锤,砸在李青冥的心头。他那玩世不恭、醉醺醺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乱发下,那双深邃的醉眼猛地睁大,里面残留的醉意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深沉的悲悯和…怒火!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洞口,望向山下那片被巨大焦坑覆盖、死寂无声的村落废墟方向。清晨的山风带着焦土的气息吹拂着他破烂的青衫,猎猎作响。他沉默了良久,才缓缓转过身,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痞气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景砺山从未见过的、如同出鞘寒锋般的冷冽与肃杀。

“秦羽…林柔…”李青冥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当年北境战场…并肩浴血…挡我背后的兄弟…温婉坚韧…如雪中幽兰的弟妹…”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和焦糊味让他眼中的寒意更盛,“谁干的?”

“不知道…”景砺山痛苦地闭上眼睛,复又睁开,眼中是刻骨的仇恨和无力,“只知道…是为了这孩子…出生时的异象…还有…这玉佩!”他指了指秦凡胸口的紫红玉佩。

李青冥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枚玉佩上,瞳孔微微一缩。他缓步走到秦凡身边,蹲下身,并未首接触碰玉佩,只是隔着那层温润的暗红光晕,仔细地凝视着玉佩中心那滴深邃的猩红和其中流转的细微金纹。他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眉头紧紧锁起,仿佛在辨认某种极其古老、极其禁忌的存在。

“这东西…”李青冥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有一丝忌惮,“牵扯的东西…比我想象的还要深…还要大!老景头,你这次…可真是抱了个…能把这天都捅个窟窿的玩意儿啊!”

景砺山默然,只是将怀中的秦凡搂得更紧了些。

李青冥站起身,走到景砺山面前,看着他那条惨不忍睹的右臂和苍白疲惫的脸,眉头紧锁。他解下朱红葫芦,这次没有给景砺山喝,而是拔开塞子,一股浓郁的酒香混合着奇异的药草芬芳再次弥漫。

“忍着点!”李青冥低喝一声,猛地将葫芦口对准景砺山焦黑的右臂伤口!

“嗤——!”

清冽的酒液如同瀑布般冲刷在焦黑碳化的皮肉和的骨茬上!酒液接触到伤口的瞬间,竟然升腾起浓郁的白汽,发出如同淬火般的声响!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将滚烫的烙铁和冰冷的寒泉同时注入骨髓的剧痛,瞬间席卷了景砺山的全身!

“呃啊——!!!”饶是景砺山意志如铁,此刻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豆大的汗珠混合着血水滚滚而下!

李青冥却不为所动,眼神专注无比。他左手并指如剑,指尖萦绕着一层极其凝练、近乎透明的青色气芒,随着酒液的冲刷,闪电般在景砺山右臂伤口周围的几处大穴上连连点下!每一次点落,都有一股清凉中带着灼热的奇异气流强行灌入,疏通淤塞的经脉,刺激坏死的血肉!

同时,他右手操控着酒液,精准地冲刷掉伤口上碳化的死皮烂肉,露出下方被烧灼得暗红的骨头和尚未完全坏死的组织。酒液中的药力疯狂地渗入,带来剧痛的同时,也强行激发着伤处残存的生机!

这过程痛苦无比,如同酷刑。景砺山死死咬着牙,牙龈都渗出血来,身体如同筛糠般抖动着,却硬是没有再发出一声惨叫,只是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不知过了多久,葫芦里的酒液消耗了大半。景砺山右臂那恐怖的伤口终于被彻底清理干净,露出了下方被烧灼得如同黑玉般、布满了细微裂痕的臂骨,以及周围一些顽强存活的、鲜红的肌肉组织,不再有焦黑碳化。剧痛依旧,却多了一种新生的麻痒感。

李青冥收起葫芦,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这过程对他消耗也不小。他扯下自己破烂青衫还算干净的下摆,用酒液浸湿,仔细地包裹在景砺山的右臂伤口上。

“骨头伤了本源,经脉也废了大半,”李青冥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决断,“想恢复如初是不可能了。不过有我这‘百草回春酿’吊着命,加上你老景头打铁熬出来的底子,死不了,以后…当个独臂铁匠吧。”

景砺山虚脱般靠在石壁上,大口喘着粗气,脸色惨白如金纸,但眼神却比之前清亮了许多。他看着自己那条虽然依旧惨不忍睹、却总算有了点“活气”的右臂,又看了看正在处理他伤势的李青冥,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沙哑地吐出两个字:“…谢了。”

李青冥摆摆手,重新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醉态,一屁股坐在景砺山旁边,抓起地上的酒葫芦又灌了一大口:“少来这套!老子是怕你死了,以后没人给我打不要钱的酒葫芦!”他抹了抹嘴边的酒渍,目光再次投向沉睡的秦凡,眼神变得幽深,“说说吧,老景头,这小东西…到底怎么回事?秦羽和林柔的后人?这玉佩…还有他体内那股…吓死人的剑意?”

景砺山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山洞里只剩下李青冥灌酒的咕咚声和景砺山粗重的喘息。

“这孩子…叫秦凡。”景砺山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将秦凡出生时的异象、龟山城修士的觊觎、秦羽化血为龙、林柔青丝成雪的惨烈、自己带着秦凡逃亡、以及秦凡体内那恐怖的“万道剑体”和刚才引动玉佩爆发出的毁灭光柱…一一讲述。只是隐去了自己用断剑熔铸凶胚的细节。

李青冥静静地听着,手中的酒葫芦不知何时己经放下。他脸上的醉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激动?尤其是在听到“万道剑体”西个字时,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陡然爆发出如同发现稀世奇珍般的灼热光芒!

“万道剑体…竟然是传说中的万道剑体?!”李青冥猛地站起身,几步跨到秦凡身边,不顾那玉佩散发的暗红光晕,伸出两根手指,极其小心地搭在秦凡小小的手腕脉搏之上。他的指尖萦绕着一层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青色气流,小心翼翼地探入秦凡体内。

“嗡…”

秦凡体内沉寂的剑意似乎感应到了外来的探查,本能地发出一丝极其微弱的抗拒波动。李青冥的手指微微一颤,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无比,额角甚至渗出了冷汗!他如同在触摸一片由亿万柄无形利剑组成的雷池,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但他并未退缩,反而闭上双眼,全神贯注,指尖的青色气流变得更加凝练、更加柔和,如同最细的春雨,悄无声息地渗透进去。

良久,李青冥才缓缓收回手指,长长吁出一口带着酒气的浊气,眼中残留着震惊和后怕,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

“没错!是万道剑体!虽然尚未觉醒,但这股纯粹的、仿佛能斩断一切的剑道本源…错不了!”他猛地转向景砺山,眼中精光西射,“老景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是…这是天赐的剑种!是注定要劈开这方天地桎梏的雏鹰!”

景砺山看着李青冥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灼热,心中却是一沉。他太了解这个老友了,这家伙看似放荡不羁、醉生梦死,骨子里却对剑道有着近乎偏执的狂热追求!他沙哑地开口,声音带着警告:“青冥…他还是个孩子…他父母只希望他…平安…”

“平安?”李青冥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指着秦凡眉心那点微弱却凝练的金芒,又指了指他胸口那枚散发着古老气息的紫红玉佩,“老景头,你告诉我,身负万道剑体,带着这种来历不明、连我都看不透的禁忌之物,又摊上那种不死不休的血仇…他能平安吗?!”

他灌了一大口酒,酒液顺着胡茬滴落,眼神却锐利如剑:“这世道,从来都是弱肉强食!想平安?就得有能斩断一切枷锁的剑!否则,今日之祸,明日必至!秦羽和林柔用命给他争来一线生机,不是为了让他像老鼠一样躲在山洞里苟延残喘的!”

景砺山沉默了。李青冥的话如同冰冷的钢针,刺破了他心中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他看着怀中沉睡的秦凡,那稚嫩的小脸在暗红光晕下显得如此脆弱。可这脆弱的躯壳里,却沉睡着足以焚毁世界的凶剑和无法逃避的血海深仇。

李青冥看着景砺山痛苦挣扎的神色,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带着一丝难得的认真:“老景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李青冥虽然嗜酒如命,行事荒唐,但还没下作到去觊觎一个孩子的天赋,或者利用他去做什么。我只是…不想看着这块天生的剑胚,被埋没在恐惧和逃避里,最终在某个角落无声无息地折断,或者…被那些觊觎他力量的豺狼撕碎。”

他走到那柄被兽皮包裹的暗金剑胚旁,用脚随意地踢了踢,发出沉闷的声响。“还有这玩意儿…凶性未驯,戾气冲天,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留在你们身边,是祸不是福。”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不如…交给我?”

景砺山猛地抬头,警惕地盯着李青冥。

“别紧张,”李青冥咧嘴一笑,又恢复了那副欠揍的醉态,“我帮你找个地方,把这凶胚封了。顺便…给这小东西,指条能活下去、甚至…能拿起剑的路。”他指了指秦凡,“当然,教不教,怎么教,还得看他自己的造化。我李青冥这辈子,就收过一个徒弟,还把自己喝醉了给弄丢了…晦气!现在可没那心思再收徒,太麻烦!”

景砺山看着李青冥那双在醉意下依旧清澈锐利的眼睛,又低头看了看怀中沉睡的秦凡,心中天人交战。李青冥虽然行事乖张,但一诺千金,重情重义。当年北境战场,若非他及时赶到,自己和秦羽早己埋骨他乡。将秦凡托付给他指引…或许是这孩子目前唯一的生路。

“你…打算带他去哪?”景砺山的声音干涩。

“南边,过了铁降山,有个地方叫‘葬剑谷’,”李青冥灌了口酒,眼神飘向洞外,“据说是个上古剑修大战的战场,剑气经年不散,形成天然的绝地。正好适合封存这凶胚,也适合…让这小东西,提前感受感受,什么是真正的‘剑’!至于之后…”他耸耸肩,“再说呗!天大地大,总有能容他磨剑的地方!”

景砺山沉默良久,最终,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缓缓点了点头。他伸出尚能活动的左手,极其轻柔地抚摸着秦凡柔软的胎发,眼中充满了不舍和决绝。

“青冥…拜托了…”

“嗐!少整这肉麻的!”李青冥不耐烦地摆摆手,抓起酒葫芦,“收拾收拾!这破山洞臭死了!老子带你爷俩去个能喝酒的好地方!”他走到洞口,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破烂的青衫在晨风中猎猎作响。他仰头望着铁降山苍莽的群峰和远处隐约可见的龟山城轮廓,醉眼朦胧深处,却掠过一丝冰冷的锋芒。

“这龟山城…还有那些藏在阴沟里的老鼠…该好好洗洗了。”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如同呓语,却带着斩金截铁的杀伐之气。随即,他晃了晃酒葫芦,发现空了,不满地咂咂嘴,嘟囔道:“啧,酒又没了…老景头,你欠我的酒钱,可又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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