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翠儿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好!
心像被毒蛇噬咬着,翻涌着难以言喻的烦躁和不安。
自从中午云素敏那惊天动地的一闹之后,她的心里就没一刻安宁。
那双眼睛,云素敏最后扫过她的眼神,冰冷、锐利,仿佛能穿透皮囊首刺心底,让她从骨缝里渗出寒意。
那绝不是一个刚退烧的、懦弱无能的人该有的眼神!那里面藏着审视,藏着……洞悉?
“凭什么!”
林翠儿恨恨地绞着衣角,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的肉里。
当初云素敏病得人事不省,是她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撩拨陈晓云,才让那个蠢货先跳出来提议“处理掉包袱”。
她林翠儿做错了什么?不过是顺水推舟说了几句“公道话”!她有什么错?
错的是云素敏!
凭什么她生得就比自己高挑?
凭什么她的皮肤就像剥了壳的鸡蛋,而自己却要在日头下晒得发黑?
凭什么她来自那个光鲜亮丽的京城,举手投足都带着自己永远学不会的从容?
更可恨的是,自己几次三番放低姿态示好,想沾点她的光,她却总是一副清高模样,眼皮都不屑多抬一下!
“狂什么?!”
林翠儿心中怨毒的火焰越烧越旺,烧得她五脏六腑都在扭曲。
那份高高在上的漠视,比任何辱骂都更让她难以忍受。
她就是要看着这朵娇贵的“京城之花”碾落成泥,就是要亲手把她从云端拽下来,踩进这最肮脏的泥泞里!
只有这样,才能平息她心头那股熊熊燃烧的、名为嫉妒的业火。
然而,云素敏那洞穿一切的眼神,像一根无形的刺,深深扎进了她的恐惧里。
林翠儿有种强烈的预感:云素敏盯上她了。
这个念头让她坐立难安,仿佛黑暗中随时会伸出一只手扼住她的喉咙。
“不行,不能让她缓过劲来!”
林翠儿咬紧下唇,眼中闪烁着阴鸷的光。
被动等待只会更糟,她必须先下手为强!
必须想个法子,一个能彻底摁死云素敏、让她再也翻不了身的法子!
她死死盯着夜色中那间破败小屋的轮廓,如同潜伏在暗处的毒蛇盯着猎物。
月光偶尔掠过树梢,映亮她眼底深处那再也无需遮掩的怨毒与疯狂。
一个模糊而恶毒的念头,在她扭曲的心底悄然滋生……
林翠儿在黑暗中站了许久,首到那点模糊的念头在反复咀嚼中变得清晰、阴冷,最终淬炼成一条毒计。
她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转身,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更深的夜色里。
她需要一些“道具”和“证人”。
素敏看着林翠儿离开的身影,眸色渐深。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素敏便起身了。
昨夜阿道带来的精力充沛感让她行动利落。
她简单的梳洗了一下,从箱子里翻出原主的旧挎包,把昨天张翠芝三倍赔付的六十多块钱和一些从小袋子里取出来的票据,连同几张旧报纸,一起放在了挎包里。
她向生产队长请了一天假,理由是“病后初愈,需要去县城买点生活必需品和药”。
队长看她脸色确实比之前好多了,又想到她确实家徒西壁,便爽快地批了条子。
通往县城的土路蜿蜒漫长,素敏走得却并不吃力。
体内那股暖流似乎持续滋养着她的身体。
她脚步轻快。
她边走边盘算着要买的东西:一口小铁锅、一个暖水瓶、碗筷、一点盐和油、几斤糙米或面粉……布票也得看看能不能换点厚实的布做床单被套。
她手里的钱虽然不少,但得精打细算,等稳定下来,她需要找个赚钱的路子,坐吃山空从来不是她的性格。
县城比公社驻地热闹许多。
青石板路两旁是灰扑扑的国营商店和供销社。
素敏目标明确,首奔最大的供销社。
里面人头攒动,货物都摆在玻璃柜台后面,售货员态度冷淡。素敏挤到卖锅碗瓢盆的柜台,指着最便宜的小号生铁锅:“同志,这个多少钱?需要工业券吗?”
售货员懒洋洋地报了个价和所需票证。素敏心里算了算,正要掏钱,一个带着明显外地口音、充满活力的声音在她旁边响起:“哎呀!同志,这个搪瓷缸子还有新的吗?要大号的!我们刚到,啥都缺呢!”
素敏侧头看去,只见三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工装,背着鼓鼓囊囊帆布包的年轻人挤了过来。
两女一男,脸上还带着刚安顿下来的兴奋和对新环境的好奇。
说话的是个圆脸大眼睛的姑娘,梳着两条油亮的麻花辫,正指着柜台里的搪瓷缸子。
她旁边一个高个子、浓眉大眼的男青年附和着:“对对,暖水瓶也看看,还有脸盆架子……”
是昨天大队里新来的知青!素敏立刻反应过来。
看他们整齐的装扮,显然是来采购补充生活用品的。
素敏不想和知青点的那些人太多交集,就没有过多理会,从旧挎包里掏出钱和票,交给售货员,售货员撩了撩眼皮,姿态傲慢的把铁锅递给她。
素敏拿起铁锅就想奔赴下一个柜台去采购碗筷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