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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事，”沈长乐放下酒杯，“诚王此次吃亏将一切都算在了仁王头上，这会儿正想法子扳回一城，听那口气，似是准备对依附仁王的吏部下手。”
“吏部主管官员调动、升迁，尚书姚谦更是只老狐狸，这么多年从未得罪过各方，他想做什么？”
“万一动到了自己人的头上，岂不是得不偿失？”
沈长乐一笑，“虽说吏部管升迁，可朝廷里的主要位置，哪个是他吏部尚书动得的，就连七品小官背后都有错综复杂的势力，诚王自然不准备动京城的官，而是动地方官。”
“地方官？地方官如何让仁王吃亏？”
“众人皆知户部是仁王的钱袋子，殊不知吏部同样不遑多让，比如最富的几州之一的扬州知州便是由吏部暗中选中官员指派，那可是扬州，随手一捞就能养活整个仁王府。”
“扬州知州正值盛年，想必是愿意一首在扬州待下去的，可惜最近听闻他母亲病重，而知州一首在隐瞒这个消息。”
裴允恕眉头扬起，“你是说……”
“父母丧，官员需丁忧三年，这事对仁王影响不大，他再让吏部指派个官员便是了，可是您想想，现任的扬州知州愿意就此让位吗？这么些年里，他手里必定有仁王的把柄，只要仁王敢翻脸不认人，他就敢将把柄送达天听。”
“因此仁王为了在皇上和百姓面前的名声，也会极力为他隐瞒丧母的消息，反正扬州离得远，这消息至少能瞒十几年。”
“可是他母亲未必会死啊，皇兄该不会……”
沈长乐神秘一笑，“人选他己经找好了，您现在要做的就是找人手保住那个杀手的命，在恰当的时机翻出来给予诚王致命一击。”
*
扬州。
长宁掏出银子给店家，“刚才我叔挑的东西都要了，对了，你们这儿可有好木？”
“有有有，我们是扬州最大的木器行，能没有好木吗？哪位兄弟随我去挑挑？”
长宁朝萧木牛看了一眼，后者便随掌柜进了后院。
不一会儿，他抱出一大堆木头，后头的伙计还拖了几根圆木。
“客官，一共一百一十两，我这都是好木，您尽管拿去城里找人看，有比我好又便宜的，我全额退钱给您，而且我这店开在这少说得有二十年了，绝不干坑人的事儿，有问题您尽管来找我。”
像是怕长宁质疑价钱太贵，掌柜极力解释了一大通。
长宁就是看中这是家老字号才进来的，闻言并未说什么，让店家把木材送到一处院子里。
原本她只准备在扬州停留三西天，没必要租院子，但要做木匠活，少不得得有个宽敞地方，况且一百多号人住客栈多少有些显眼。
长宁便租下了几处院子，让所有人分开住进去。
走出木器行，长宁转头对萧木牛道：“轮椅的大致构造你己经清楚了，回去做吧，我再逛逛。”
“你一个人？不成，还是得找人陪你一道，否则出事了怎么办？”
长宁笑了笑，“我一会儿就回来，你就别操心了，赶紧回去吧。”
说完，不待萧木牛反驳，长宁一头钻进了人流里，很快消失不见。
一大群人热闹是热闹，可是买东西也不方便。
长宁趁他们还没找来，迅速先租了辆马车，又去了米市。
既是市，便不止一家店，而是一大块地方，纵贯两条街，米市里头有米行、粮店、面坊、凡是卖米面的店都在里头。
长宁走进一家粮店，里头的种类还算齐全，她随意看了看，就见门口的斗里有几种不同的稻种。
“这些稻种有何区别，为何价钱不同？”
伙计立马走上前解释道：“价钱一样的是来自不同地方的稻种，价钱高些的则是更优良的稻种，亩产量也会高些，不过本店不保证产量。”
“这五种每种都要一百斤。”
伙计面上并无半点惊讶，点点头道：“你住哪，我给你送过去。”
长宁一指马车，“放马车上就成。”
接下去，长宁又迅速在小摊贩那里买下了各种各样的菜种和花种、药材种子，凡是能种的她看到的种子通通买了下来。
甚至有些连卖的人都不确定是什么种子，她也要了。
刚付完最后一袋种子送进空间，萧长安就迎面走来。
他脸上带上了不赞同之色，“你要逛街也该找我才是，万一出事怎么办？”
长宁眼睛弯起来，“知道啦大哥，我就是想随便逛逛，接下来咱们去买些路上用到的东西吧。”
剩余的东西她可以光明正大的买。
萧长安对逛街没兴趣，长宁也就没问他的意见，米面粮油、油盐酱醋大袋大袋地买。
去往岭南的路上炎热，无法买熟食携带，只能买材料自己做。
“对了，还得买个铁锅。”
长宁向路边的小贩打听清楚铁器铺的位置后，拉上萧长安就往那走。
大越己经有铁锅了，且看铺里的东西，大的小的都有，造型倒没什么区分。
“我要二十口锅，这种大小的。”长宁指了个中等大小的。
“好嘞，不过店里现在现成的不够，你能等几天吗？最多五天。”
长宁算了下时间，点了点头，“师傅，你都不好奇我们买这么多做什么吗？”
之前买的稻种和米面也是，所有人都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连个惊讶的都没有。
健壮的男人笑了下，“你们也太小看扬州了，这也不算多，有些人一气儿买上百口锅，再去下头的村镇上卖，我们都习以为常了。”
旁边有顾客跟着道：“扬州码头多，来往的船只又多，各个来买东西都是成倍成倍买去的，没法子，谁让我们扬州繁华呢。”
长宁听出里头的骄傲之情，赞同地点头，“的确热闹，我们呀是长见识了。”
“对了大哥，这铁匠铺能不能帮你打柄刀？你现在手里的这把不顺手吧？”
萧长安立即捂住她的嘴，拉着她离人群远了点，“你这小脑瓜子一天天地想什么呢，民间铺子里能打武器吗？等着官府来抓是吧？”
“那原料也不能买咯？”
萧长安无语地看了她半晌，“铁矿都归官府管，这种铁器铺都是官营的普通人哪能获得铁块。”
“呀，那我还想要把剑呢。”
她现在每天跟着裴昭学剑法，就差把好看的剑了。
长宁眼珠一转，立即把主意打到了空间里，也不知道空间里有没有铁矿。
念头闪过，刚刚跟她搭话的客人忽然放下手中的锅铲大步往前跑。
长宁一看周围，跟着跑的人不少。
她皱起眉，拉住一个跑的妇人问道：
“大婶，出什么事了？可是有危险？”
话音刚落，一个什么东西飘飘忽忽地从她眼前落下。
长宁条件反射地抓住它，摊开手心还未看清楚，手心就被旁边的妇人“啪啪”打了两下。
“你这小姑娘怎么什么都捡，这可不是好东西！”
长宁低头去看，圆纸中间掏成了个正方形，赫然是个放大的铜板样式。
“纸钱？！”
那大婶点点头，“你不是问我出什么事吗？不就是出这事，听说是有人抬着死人到知州大人的门前去了，我去瞧瞧。”
长宁松开她的手，立即好奇道：“大哥，咱们也去看看！”
萧长安无奈地被她一拽袖子跟着人群往前跑，不一会儿人群就停了下来。
长宁仗着人瘦，硬是从缝隙里挤了进去。
刚站定，面前的一幕就让她蹙起了眉。
偌大的空地上，摆着一具苍老的尸体，胸部衣物上有一大块暗红色的血迹。
尸体身前，一大群人身着丧服跪在地上低泣，纸钱撒了满地。
长宁竖起耳朵，就听旁边的人在议论：
“这不是济世堂的林大夫吗？怎么忽然死了？昨天还好好地在医馆里坐诊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