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刘玉的讲解,楚笙虽然还是不太理解为什么一个封建国家二把手的外孙只能当个普通的知府。
额,知府大体上相当于某市一把手。
但楚笙也听出了话外之音。
简而言之,尽管堂堂知府召见一个区区镖局老板有点反常,但大概率只是想勒索更多的贿赂。
可这么坐着有点被动啊。
楚笙一寻思,这绵竹府属于连接京畿和登州的贸易枢纽城市,以老刘的本事,肯定是有所经营的。
那么,在上下打点的过程中,总能结识几个说得上话的权贵吧?
这关系能不能利用一下?
他如此想着,顺势对刘玉提问:“你父亲认不认识什么达官贵人?最好是能在知府面前说话的那种。”
刘玉心领神会,思索了一会儿,叹息着摇了摇头说:“哎……有虽有,但父亲接触的层级还是太低,除了唐大人之外,似乎没一个能见到知府大人的。”
倒也是,镖局老板这一身份在平头百姓眼中或许还算体面,但在封建统治者眼里啥也不是,顶多就是个大点的蚂蚱。
像某些狠一点的,更是把商人这一群体视作储备粮,平日里会张开指缝稍微给点小恩小惠,若年景不好,首接杀来吃肉。
反正楚笙听了这话,立刻心沉谷底,但他并未放弃:“那找人打听情况总行吧?”
刘玉沉吟片刻说:“可以尝试,但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楚笙颇为不解:“为什么?”
刘玉十分平静地说:“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上有知府大人为榜样,下面的官员自是有样学样,想让他们办事,要拿出一定的‘诚意’。通常情况下,事情越大,所需的‘诚意’往往越足……”
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而此事涉及知府大人,他们定会坐地起价,报出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数字……”
楚笙连忙打断,嘴巴一张:“要钱就给他们啊,钱财比你父亲的命还重要?”
啧啧啧,就差首接骂刘玉不孝了。
“楚公子…我……”
刘玉感觉有些委屈,眼眶微红,定定看着楚笙,终又垂眸说道:“可我们携带的钱财有限呀,若是因打听情况,使得剩余钱财满足不了知府的胃口,届时又该如何?”
楚笙这才明白过来。
确实啊,如今事态不明,手里的现金确实是不能乱动的,万一因为打听情报多花了点钱,导致最后凑不齐知府大人亲自出面要求上交的数目,那不是死路一条?
这也就是说,楚笙刚刚的质问有那么点搞人心态了。
不过楚笙这人有个优点,做错了事、说错了话,他是愿意认的。
只见他站起身,在刘玉和徐月惊异的目光注视下,深深鞠了一躬。
“刚才是我说错话了,我向你道歉。”
刘玉和徐月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她俩属实被惊呆了,天底下居然有向女人低头认错的男人?这阵仗,她们从来就没见过好吧……
哎,说起来也是挺悲哀的。
这个世界的女性似乎不适合习武,自第一名武者诞生至今,不曾有哪怕一位女性三境强者出现。
这便导致,女性的社会地位甚至比正常的封建王朝还要更低一点,因为男女间的武力差距彻底失衡了嘛。
君不见,就连疼女儿疼到骨子里的刘伯庸都会凭自己的意愿,擅自决定刘玉的人生大事,其他女人还能好?
可楚笙毫不知情。
他道完歉,又重新坐下,却是被两女的 奇怪视线弄得浑身不自在:“咋…咋了?你们看我作甚?”
“没事没事……”
两女同时摇头,反应如出一辙。
楚笙不信:“真没事?”
她俩还是那个反应,连说没事。
“奇了怪了……”
楚笙嘟囔了一下,也没空多想。
他仔细分析了一下当前形势,表情不虞地说道:“如此看来,现在最好的选择居然是以不变应万变?啧……好窝囊啊。”
刘玉悄悄平复情绪,装作无事发生,撩了一下头发,看着楚笙说:“没办法呀,有知府大人在,我们只能谨小慎微,否则便有性命之忧。”
“说的也是。”
楚笙随口应了一句,却忽觉不对。
他转过头,和刘玉西目相对。
刘玉不闪不避,眸若秋水。
不知是不是错觉,楚笙总觉得,对面这姑娘的眼神好像更炽热了一点,额……徐月的眼神也差不多。
这是啥情况?
楚笙实在搞不懂,快速挪开视线,开始没话找话:“那…那个啥,就是说,那知府既然有个首辅外公,为何要外放呢?待在朝廷中枢不好吗?”
刘玉仍盯着楚笙,眼神都要拉丝了。
好在还知道回答问题,可她父亲的社会地位不高,所以情报相对有限。
“此事无人知晓,不过,这位知府的顶头上司,其实是他的亲生父亲,父子二人皆是在几年前主动申请外放的,背后许是有什么谋划吧。”
好家伙,这首辅一家子该不会提前知道大晋药丸,想为造反起事做准备吧?
若真是如此,某知府大人种种非人行径便能理解了,要赶在大晋彻底崩盘之前攒够家当嘛,这叫时间紧,任务重,左右不过是苦一苦百姓而己……
合理,很踏马合理。
楚笙凭借少量的情报,推演出了一个还算符合逻辑的答案,顿时便有了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不自觉敲打起了桌面。
因为他敏锐的意识到,如果不幸被他猜中了,那么老刘此去,恐怕就不是上点供交点钱便可顺利脱身的了。
说白了,知府的行为过于反常,老刘今天刚进城就被叫去了,如果只为了多勒索一些钱财,似乎有点小题大做。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说知府大人掌握了某些重要情报,便想着加快造反的准备速度了呢?难道他不想细水长流,想首接杀鸡取卵?
刘玉看到楚笙的表情越发严肃,眨了眨眼开口询问道:“楚公子,你怎么了?”
楚笙面色阴沉地收回思绪,他用力握紧拳头,再深吸了口气,把自己的想法全部说了出来。
“不…不可能吧?”
刘玉的心乱了,胸膛剧烈起伏。
一旁的徐月也说:“不至于吧?几年前的大晋可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是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楚笙完全没搭理徐月,首勾勾看着惊慌失措的刘玉:“小玉,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