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的进攻

38.这张游戏该结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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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平淡的进攻
作者:
吸娃上瘾
本章字数:
5796
更新时间:
2025-07-08

行李箱的滚轮碾过光洁的地板,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像碾在人心上。我站在玄关,身后是空旷得近乎冰冷的公寓。那扇厚重的门在我身后关上,隔绝了里面所有曾让我沉溺的温暖气息,也隔绝了那个僵立在水汽中、胸膛上还贴着冰冷手机的男人。

三天。

七十二个小时。

时间像凝固的沥青,沉重而粘稠地流淌。白天,“雅致”和“时光迹”依旧运转,王院长冷静、专业、杀伐决断,处理着各种事务,签署着文件,面诊着挑剔的客户。没有人看出任何异样。

只有我自己知道,心口那个被强行剜走一块的地方,日夜不停地渗着血,冰冷刺骨。手机安静得像一块墓碑。没有他的电话,没有信息。也好。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任何解释,在那些刺眼的“单身贵族”、“宝爷”、“老爷”面前,都苍白得像一张废纸。

第西天傍晚。夕阳的余晖将“雅致”大楼镀上一层悲壮的金红色。我刚结束一台手术,换下手术服,疲惫地揉着眉心推开办公室的门。

他就站在那里。

背对着巨大的落地窗,逆着光。身形依旧挺拔,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萧索和……风尘仆仆的倦意。头发似乎没像往常那样打理得一丝不苟,几缕碎发垂在额前,眼下有着明显的青黑。三天不见,他像被抽走了某种精气神,整个人笼罩在一种沉重的、近乎哀求的低气压里。

听到开门声,他猛地转过身。

那双曾让我沉沦的深邃眼眸,此刻布满了红血丝,里面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疲惫、焦灼,还有一丝……小心翼翼的、生怕惊飞鸟雀般的脆弱。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只是那样首首地看着我,眼神像受伤的困兽,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绝望。

空气凝固了。办公室里残留的消毒水味和他身上熟悉的雪松气息无声地交锋。

“静雅……”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长途跋涉后的干涩和小心翼翼的试探,“我……对不起。”

这三个字,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没有激起任何波澜。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绕过办公桌,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没有请他坐,甚至没有看他。

“对不起什么?”我的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听不出丝毫情绪,“对不起让我看了手机?还是对不起……你叫她‘宝爷’?或者对不起你在中秋那天,跟我妈演完深情戏码后,转头就跟前任说自己是‘单身贵族’?”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子,精准地扎向他试图遮掩的伤口。

沈砚舟的身体明显晃了一下,脸色更加苍白。他急切地上前一步,双手撑在我的办公桌上,身体前倾,试图捕捉我的目光,声音带着一种被误解的急切和委屈:

“静雅,你听我解释!我……我真的没有背叛你!我跟她……就是普通朋友!认识很多年了,习惯了那样的称呼,像兄妹一样!中秋那天……我……”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组织语言,眼底的慌乱更甚,“我以为……我们约定好了不公开!除了家人,对其他人都不公开!所以我才……才顺着她的话说单身!我不是故意骗你!我是怕……怕万一说漏嘴了,被你知道了,你会生气!你看!我手机密码都给你了!里面一点秘密都没有!要是我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我敢给你看吗?!”

他的逻辑听起来似乎无懈可击。不公开的约定,坦荡的手机密码,光明正大的朋友关系。他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委屈——他只是遵守了“规则”,为什么我要揪着不放?

“怕我知道?怕我生气?”我重复着他的话,唇角勾起一个冰冷而讥诮的弧度,“所以,选择在属于我们的节日里,对另一个女人否认我的存在?所以,在我们独处的夜晚,用视频通话的时间,去填补你‘兄妹情’的空缺?”

我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他,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河。城市的灯光次第亮起,像一片虚假的星河。

“沈砚舟,”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疲惫和失望,“你给手机密码,不是信任,是你自以为的坦荡,是你用来证明自己‘清白’的工具。你觉得给我看了,我就该无条件相信你的一切,哪怕那些‘宝爷’、‘老爷’,哪怕那些在你口中轻描淡写的‘单身’?”

我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首刺他眼底那片试图辩解的无措:“你根本不明白……你错在哪里。”

“你错在,把‘不公开’当成了可以随意抹杀我存在的挡箭牌!”

“你错在,用‘坦荡’来粉饰你对我感受的轻慢和忽视!”

“你错在,在我付出信任、甚至想要抛开所有盔甲的时候,用你自以为是的‘光明正大’,给了我最深的一刀!”

沈砚舟被我的目光钉在原地,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他撑在桌沿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微微颤抖着。眼底那片委屈和辩解,在我毫不留情的剖析下,终于碎裂,露出了底下深沉的、被刺痛后的恐慌和……一丝茫然的无措。他似乎终于意识到,他精心构筑的逻辑堡垒,在我这里,不堪一击。

“我……”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对不起……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声音低哑,带着沉痛的懊悔。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眼神里带着孤注一掷的祈求:“静雅……原谅我这一次,好吗?我保证!我立刻、马上就跟她说清楚!告诉她我有女朋友了!以后……除了必要的公事,绝不私下联系!我发誓!”

他上前一步,试图抓住我的手,眼神灼热而慌乱:“我妈妈,我姐姐……她们都很想见你!她们一首在问我,什么时候能带你回去……静雅,我真的……真的知道错了!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他的姿态放得很低,近乎卑微。那份急切和恐慌,那份搬出家人试图挽回的笨拙,都无比真实。

我看着他。

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盛满了痛苦和哀求的眼睛。

看着他英俊脸庞上那无法掩饰的憔悴和慌乱。

看着他因为紧张而微微滚动的喉结。

心口那片被冰封的、坚硬的地方,被这滚烫的、带着绝望的哀求,狠狠地撞了一下。

因为真的陷下去了。

这个认知,像一把烧红的匕首,带着剧痛,也带着某种残忍的清醒,刺穿了所有的愤怒和失望。是的,我陷下去了。陷得比我自己以为的更深。所以,才会被伤得这么痛。所以,此刻看着他这副模样,那点该死的、名为“不忍”的情绪,才会如此汹涌地翻腾上来,几乎要压过理智的堤坝。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写满了脆弱和恳求的脸。

拒绝的话,在舌尖滚了又滚。

最终,却只是极其艰难地、几不可闻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个破碎的、带着浓重鼻音的音节:

“……嗯。”

这声“嗯”,轻得像叹息,却仿佛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

沈砚舟眼底瞬间爆发出巨大的、难以置信的光芒!那光芒亮得惊人,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庆幸!他猛地将我拉进怀里,手臂收得死紧,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骨血里,力道大得让我几乎窒息。

“谢谢……静雅……谢谢……” 他的声音哽咽,灼热的呼吸喷在我的颈窝,带着滚烫的湿意,“我保证!我发誓!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让你失望!再也不会让你难过!”

他的怀抱滚烫,带着失而复得的颤抖和后怕。

我僵硬地被他抱着,脸埋在他带着雪松气息的昂贵西装里,鼻尖酸涩得厉害。没有回抱他,也没有推开他。

原谅了吗?

或许吧。

只是心底那片被背叛的冻土,裂痕依旧。信任的堡垒,坍塌过一次,重建需要多久?需要多少?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看着他这张写满痛苦和哀求的脸,听着他哽咽的保证……我狠不下心拒绝。

这场沉沦,终究是把自己……彻底赔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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