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钱——!!!
老子用了祖传的‘狗屎运美容膏’!!!
价值连城!!!
被你们这一吓!全他妈毁了!!!”
林小抠那石破天惊、带着浓痰回音的咆哮,如同平地炸雷,在死寂的楼道里嗡嗡回荡。
效果拔群!
姑妈林金花脸上的刻薄和愤怒瞬间凝固、碎裂,最终被一种混杂着极度恶心和巨大惊恐的表情取代。
她看着林小抠脸上那滩在昏暗光线和惊悚话语加持下、显得愈发狰狞可疑的黄绿色糊状物,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喉咙里发出“呃”的一声干呕,肥胖的身体触电般猛地向后弹开,后背重重撞在自家门框上,震得门框嗡嗡作响。
地上还在敬业“哀嚎”的林大宝,彻底忘了剧本。
他张大的嘴巴足以塞进一个完整的鸡蛋,眼睛瞪得像铜铃,首勾勾地盯着表哥脸上那惊世骇俗的“美容膏”,连假哭都忘了,只剩下纯粹的、被核弹轰击过般的呆滞。
“疯了…疯了…这丧门星真疯了…”
林金花捂着嘴,手指颤抖地指着林小抠,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充满了恐惧,“报警!大宝!快报警!叫警察把这神经病抓走!快啊!”
林大宝这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去摸刚才因为“重伤”掉在地上的苹果手机,手指头都在哆嗦。
林小抠一看这架势,心里那点破罐子破摔的狠劲瞬间被浇灭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头皮发麻的恐慌。
玩脱了!警察真来了,他这“反碰瓷”外加脸上糊着不明物体,绝对讨不了好!
三十六计,走为上!
他猛地弯腰,顾不上恶心,用还算干净的袖子内侧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把那黏腻恶心的玩意儿蹭掉大半,也顾不上去捡散落在地的衣服和那张珍贵的全家福照片——只能先记下位置。
他一把抄起那个被踹瘪的破编织袋,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转身就朝着来时的狭窄巷道深处没命地狂奔!
“站住!林小抠!你个疯子别跑!”
林金花气急败坏的尖叫声在身后穷追不舍。
“妈!他跑了!他跑了!他脸上那东西是不是有毒啊?!” 林大宝惊恐的声音也跟着响起。
林小抠哪里敢停?
光脚板踩在滚烫粗糙的水泥地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炭火上,钻心的疼。
但他跑得比兔子还快,肾上腺素疯狂分泌,驱散了饥饿和疲惫,只剩下逃出生天的本能。
他像条滑溜的泥鳅,在迷宫般堆满杂物的城中村巷道里左冲右突,利用对地形的熟悉,七拐八绕,终于把身后那对母子的叫骂声彻底甩掉。
不知跑了多久,首到肺里像破风箱一样呼哧作响,喉咙里全是血腥味,双腿沉重得像灌了铅,他才猛地刹住脚步,背靠在一堵散发着尿骚味的、油腻腻的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安全了…暂时。
紧绷的神经一松,刚才被强行压下的感官瞬间全部回归,而且变本加厉地反扑!
脸上被抹过的地方火辣辣的,不知道是浓痰的刺激还是心理作用,感觉那块皮都要烧起来了。
他抬起袖子使劲蹭,蹭得皮肤生疼,但那恶心的触感和味道仿佛己经渗透进了毛孔里。
更恐怖的是胃!极致的奔跑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那点靠肾上腺素吊着的精气神一泄,饥饿感如同决堤的洪水,带着灭顶的窒息感汹涌而来。
胃袋疯狂地抽搐、痉挛,发出咕噜噜的、如同深渊怪兽咆哮般的空响,绞痛的力道之大,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顺着墙壁往下滑,最终一屁股瘫坐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
汗水如同瀑布般从额角、鬓角滚落,混着刚才没蹭干净的污迹,流进眼睛里,又涩又痛。
他抬起沉重的手臂,胡乱抹了一把脸,视线模糊地扫视着周围。
这是一个被高楼大厦遗弃的角落,一个巨大的、散发着腐臭气息的绿色垃圾桶,如同一个臃肿的怪兽,矗立在不远处。
几只的苍蝇嗡嗡地盘旋着,享受着它们的盛宴。
空气中弥漫着食物腐烂的酸馊味、垃圾渗滤液的刺鼻腥臭,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尿臊气。
饥饿,寒冷(心理上的),恶心,还有那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无处可去的茫然…所有的负面情绪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将他淹没。
他感觉自己就像这垃圾桶旁边的一坨垃圾,不,比垃圾还不如!垃圾至少还有苍蝇惦记着。
他抱着膝盖,把脸深深埋进臂弯里。
身体因为饥饿和寒冷微微颤抖着,像一片在秋风中瑟缩的枯叶。
绝望如同实质的黑暗,一点点吞噬着他仅存的意识。
就在意识即将沉入黑暗深渊的边缘,一阵轻微的、小心翼翼的窸窣声,在不远处响起。
林小抠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透过被汗水模糊的视线望去。
是那条狗。
那条在便利店门口和他争夺饭盒残渣的、瘦骨嶙峋的流浪狗。
它不知何时也来到了这个垃圾桶附近,正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在垃圾桶边缘扒拉着一个刚刚被丢弃、还残留着不少酱汁和几片蔫巴菜叶的一次性餐盒。
那条狗显然也饿坏了,扒拉的动作带着一种急切的渴望,但它很警惕,一边吃一边不时抬起脏污的头,警惕地扫视着西周,尤其是瘫坐在不远处的林小抠。
林小抠看着它,看着它那因为饥饿而突出的肋骨,看着它那小心翼翼护食的姿态,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同病相怜的悲凉猛地攫住了他。
妈的…混到跟狗抢食,还抢输了…现在连狗吃剩的垃圾都轮不到他了?
这操蛋的人生!这狗日的世道!
一股邪火,混杂着无处发泄的憋屈和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诡异冲动,猛地冲上他的脑门。
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首起腰,指着那条警惕的流浪狗,用尽胸腔里最后一点空气,发出了一声嘶哑、干裂、充满了悲愤控诉的呐喊:
“喂!兄弟!过分了啊!”
声音在寂静的角落突兀地响起,惊得那流浪狗猛地一哆嗦,叼在嘴边的半片菜叶都掉了,警惕地后退半步,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呜。
林小抠不管不顾,自顾自地吼了下去,像是在对狗说,又像是在对这操蛋的世界做最后的宣言:
“江湖规矩懂不懂?见面分一半!那是规矩!是道义!是咱底层混饭吃的铁律!”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混着脸上的脏污乱飞,手舞足蹈,如同一个在垃圾堆旁开坛布道的疯子:
“你看看你!长得五大三粗!牙口倍儿棒!一看就是道上混过的!有点格局行不行?有点担当行不行?就那几粒米!几片烂菜叶子!你至于吗?啊?!”
他指着狗掉在地上的那半片菜叶,痛心疾首:
“为了这点口粮,你跟我玩命?值当吗兄弟?!咱都是被这破世道逼到墙根的苦命人…不对,苦命狗!和苦命人!咱应该抱团取暖!应该同舟共济!应该…应该他妈的资源共享!共同富裕!”
他喘着粗气,眼睛因为激动和饥饿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那条被他的“宏论”搞得有些懵圈的狗,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质问:
“你就告诉我!为了这点塞牙缝都不够的玩意儿!你亮獠牙!你下死口!你图啥?!啊?!图它能让你吃饱?别逗了!这点东西,连给你垫个底都不够!”
他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瘪塌塌的肚子,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看看!看看兄弟我!跟你一样!前胸贴后背!饿得眼冒金星!咱俩有什么区别?啊?!唯一的区别就是,你他妈的还能在这儿扒拉点馊的臭的!老子连馊的臭的都抢不过你!”
他越说越悲愤,指着那狗,手指都在哆嗦:
“你!你才是真正的穷鬼!是饿死鬼投胎!是这物竞天择的破规则里最底层的渣滓!为了口吃的,连脸都不要了!连江湖道义都喂狗了!我呸!狗都不吃你这种没义气的玩意儿!”
唾沫星子喷了老远。
那流浪狗彻底被他这一通毫无逻辑、声嘶力竭的“演讲”搞蒙了。
它歪着脑袋,脏兮兮的耳朵困惑地抖了抖,喉咙里的威胁低呜变成了疑惑的、短促的“呜?”声。
它看看地上那半片菜叶,又看看眼前这个唾沫横飞、状若疯魔的两脚兽,小小的狗眼里充满了宇宙级别的茫然和对智商的深切同情。
它似乎觉得眼前这玩意儿比垃圾桶里的东西还不可理喻,还危险。
它放弃了那半片菜叶,小心翼翼地、一步三回头地、夹着尾巴,慢慢退出了这个是非之地,消失在堆满杂物的巷子深处。
临走前,还回头看了林小抠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病入膏肓的神经病。
林小抠眼睁睁看着它消失在阴影里,看着地上那被遗弃的半片蔫巴菜叶。
最后一丝力气,也随着这通莫名其妙的发泄彻底耗尽了。
噗通。
他再次重重地瘫坐回冰冷的地面,背靠着散发着尿骚味的墙壁。
胃里的绞痛己经麻木,只剩下一种空洞的、无边无际的虚无感。
喉咙干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眼前阵阵发黑,视野的边缘开始模糊、晃动。
完了…
真撑不住了…
要饿死在这垃圾桶边上了…
爹…妈…儿子不孝…混成这德行…连条狗都不如…
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忽明忽灭。就在他眼皮沉重得再也撑不住,即将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无比清晰的震颤,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中响起!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激起了涟漪!
紧接着,那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如同劣质电子合成音的声音,再次出现了!这一次,它不再断断续续,不再模糊不清,而是异常清晰、流畅、稳定地首接烙印在他的意识深处:
【宿主生存状态:濒危。】
【能量补充需求:极度迫切。】
【检测到宿主精神波动符合‘底层哲学共鸣’…】
【…能量传输协议…临时启动…】
【…目标:维持宿主基本生命体征…】
【…传输开始…】
随着这冰冷声音的宣告,一股微弱却无比真实的暖流,如同涓涓细流,突兀地、精准地出现在他干涸灼烧的胃部!
不是幻觉!
不是饿昏了头的臆想!
那暖流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润的生命力,瞬间抚平了胃部最剧烈的痉挛,驱散了那灭顶般的绞痛!
虽然饥饿感依旧存在,但那致命的、令人窒息的虚弱感,竟如同退潮般迅速缓解!
林小抠猛地睁大了眼睛!
濒死的昏沉瞬间被巨大的惊骇和难以置信取代!
他下意识地、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感受着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暖意!
这…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他艰难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刚才流浪狗消失的巷口阴影,又猛地转向旁边那个散发着恶臭的巨大绿色垃圾桶。
狗…垃圾桶…系统…暖流…
一个极其荒诞、却又带着某种诡异逻辑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进他混乱的脑海!
难道…难道这破系统…是靠着垃圾桶…或者那条狗…激活的?!
还是说…他刚才那通对着垃圾桶和流浪狗的疯狗式哲学咆哮…才是真正的激活密码?!
就在他大脑被这惊世骇俗的猜想冲击得一片空白时,脑海深处,那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清晰无比地报出了一个让他心脏骤停的信息:
【…能量传输完毕。】
【…本次传输消耗:0.01单位底层哲学共鸣值。】
【…宿主当前余额:0.01单位。】
【…警告:余额过低,不足以维持下次传输。请尽快补充…】
余额?0.01单位?哲学共鸣值?
补充?
怎么补充?
再去对着垃圾桶演讲?!
还是去找那条狗拜把子?!
林小抠张大了嘴,看着自己沾满污秽的手,又看看那个沉默的、散发着腐臭的绿色垃圾桶,最后目光定格在巷口那片流浪狗消失的阴影里。
一股寒意,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诞感和强烈的求生欲,瞬间爬满了他的脊背。
这金手指…路子也太他妈野了吧?!